中秋月明
孙传志
一年一度，中秋又至。“床前明月光，疑是地上霜，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”。一千多年前，李白以一首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五绝征服了所有读书人，以至流传千古。我记忆中，这位诗仙对月亮十分有感情，清醒时对月当歌，酒醉时邀月共舞，为了不使“金樽空对月”，诗人与自己的影子和天上的月亮，乘着酒兴舞作一团，描绘了一幅栩栩如生的月下醉吟图。其实，不止是李白对月亮有感情。夜空中高悬着明月，任何人都不可能熟视无睹。夜行者谢它送光，远方人望月思亲，孤独人祈求团聚，老妇人盼子归来……圣洁月光下，几丝伤感，几许柔情，几多思念，将从古至今的情感串在一起，将远隔千里的人们紧密相连。月亮是圣洁的又是变化的。时圆时缺，反衬出人间阴晴冷暖；时隐时现，演绎出世上风云变幻。人间有多少喜怒哀乐，它就有多少酸甜苦辣；世上有多少悲欢离合，它就有多少低吟浅唱。
从唐朝开始，不少诗人面对一轮玉盘带来的万里清辉，联想世事诸多艰难，胸中块垒不吐不快，无论贫穷富贵、无论喜怒哀乐，都对月寄情，借月畅怀。君记否？“山南山北雪晴。千里万里月明”写出塞月孤明的淒绝哀婉；而“思悠悠，恨悠悠，恨到归时方始休，月明人倚楼”、“一声征雁，半窗残月，总是离人泪”，千古离愁兀现怅然；有“山月不知心里事，水风空落眼前花”的怨言，有“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”的感概。就连那亡国之君的满腹哀痛，也因月明而不堪回首，只能无言上西楼，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。及至苏东坡，更是将咏月词的意境升华到九天之上：“明月几时有，把酒问青天”，“但愿人长久，千里共婵娟”，是何等的精彩绝伦。今天的月亮依然是苏东坡们的月亮，它照亮过唐山宋水，也照亮过元宫明城；面对帝王将相的荣华富贵依然一脸冷霜，看着众生百姓的穷愁潦倒只能以清辉相慰。所以，后人虽然作不出苏氏那样的好词，但无论是喜是悲，总愿意向月亮倾诉心声。诸如唐伯虎《花月吟》：
有花无月恨茫然，有月无花恨转长。
花美似人临月镜，月明如水照花香。
扶筇月下寻花步，携酒花前待月尝。
如此好花如此月，莫将花月作寻常。
还有《中秋月》（忆秦娥）：
中秋月，月到中秋偏皎洁。
偏皎洁，知他多少，阴晴圆缺。
阴晴圆缺都休说，且喜人间好时节。
好时节，愿得年年，常见中秋月。
时至今日，山妹子看见月亮，便想起阿哥，于是一曲“小河淌水”从山里唱到城里又从城里唱遍全球；那“弯弯的月亮”、“十五的月亮”、“月亮代表我的心”，因其绕梁之柔美不胜收而广为流传。
有人说，人生如梦。而我说，人生如月。梦短暂而虚幻，不符合人生实质。月永恒而真实，用它形容人生最为恰当。人生下来就要受苦，人一来到世上，无一例外都哇哇大哭；事实也证明人生是苦难的，伟人倍受苦难折磨，富翁也有难言之隐；因为人是感情动物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情仇。因此，中秋月明时的最好祝福，恐是只有：但愿人长久，千里共婵娟！
（作者孙传志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安康市诗词学会理事，现为陕西安康疗养院副院长，13509158198，3098268）